蔡某與葛某于2007年9月13日登記結婚，婚后生育一子一女。2014年12月至2016年9月，葛某三次起訴離婚，后雙方于2017年2月15日經法院調解離婚。2017年3月15日，葛某與第三人楊某登記結婚，并于2017年5月5日生育一女。蔡某認為，葛某在婚姻存續(xù)期間內與楊某存在不正當男女關系，并起訴離婚，給蔡某及子女造成了嚴重心理傷害，故起訴要求法院判令葛某與楊某賠禮道歉，并由葛某支付精神損害撫慰金10萬元。本案中，蔡某在離婚后發(fā)現(xiàn)葛某在原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有過錯，能請求損害賠償嗎？本案收錄于最高人民法院主辦的《人民法院報》2018年08月23日第06版中，具體內容推送如下：

作者 | 王怡如法官，浙江省樂清市人民法院

來源 | 人民法院報2018年8月23日第06版

裁判要旨

夫妻雙方應當互相忠實，這不僅是傳統(tǒng)美德，也是法定義務。離婚后一方發(fā)現(xiàn)另一方在婚姻存續(xù)期間存在過錯行為請求損害賠償?shù)模嗣穹ㄔ簯婪ㄓ枰灾С?，以彰顯法律的公正和道德的力量。

案情

原告蔡某與被告葛某于2007年9月13日登記結婚，婚后生育一子一女。2014年12月被告葛某起訴離婚，后因被告葛某未到庭參加訴訟按撤訴處理。2015年8月被告葛某起訴離婚，被判決駁回訴訟請求。2016年9月被告葛某再次起訴離婚，雙方于2017年2月15日經法院調解離婚。2017年3月15日，被告葛某與第三人楊某登記結婚，并于2017年5月5日生育一女。原告蔡某認為，被告葛某在婚姻存續(xù)期間內因與第三人楊某存在不正當男女關系，并起訴離婚，給原告蔡某及子女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傷害，故起訴要求法院判令：1.被告與第三人向原告賠禮道歉；2.被告支付原告精神損害撫慰金10萬元；3.本案訴訟費用由被告承擔。訴訟過程中，原告明確第一項訴訟請求為判令被告、第三人通過在當?shù)貓蠹埧枪娴姆绞较蛟尜r禮道歉。

裁判

浙江省樂清市人民法院經審理后判決：1.被告葛某應向原告蔡某作出書面賠禮道歉（道歉內容需經本院審核）；2.被告葛某應賠償原告蔡某精神損害撫慰金1萬元；3.駁回原告蔡某的其他訴訟請求。宣判后，雙方均未提出上訴，判決已生效。

評析

對于本案中被告是否需要承擔賠償責任，存在三種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婚姻法第四十六條規(guī)定：“有下列情形之一，導致離婚的，無過錯方有權請求損害賠償：（一）重婚的；（二）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三）實施家庭暴力的；（四）虐待、遺棄家庭成員的”。本案中，原告未提供證據(jù)證明被告存在上述四種情形，故應判決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

第二種意見認為，上述案件中雖然原告提供的證據(jù)不足以證實被告與第三人存在持續(xù)、穩(wěn)定地共同居住的情形，但被告在與原告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違背夫妻之間相互忠實的義務，與第三人存在不正當男女關系并導致其懷孕的行為，存在過錯，故應對上述法律法規(guī)作放寬性理解，參照同居的情形處理，由被告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

第三種意見認為，既要有婚姻法第四十六條規(guī)定的四類過錯的存在，同時還必須是因此類過錯而導致離婚的。如果當事人在離婚時不知道對方存在這些過錯而與之離婚，那么就不能認定這些過錯是導致離婚的直接原因。因此，離婚時就知道對方存在這些過錯情形是適用婚姻法第四十六條的前提。如果在協(xié)議離婚后才發(fā)現(xiàn)對方曾存在過錯情形而提起損害賠償請求的，人民法院應依法不予支持。

筆者贊同第二種意見。

婚姻法第四十六條賦予了離婚訴訟中無過錯方主張損害賠償?shù)臋嗬摋l的實施曾一度成為司法界熱議的話題，尤其對于其中無過錯方以何種方式證實對方存在“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情形爭議頗多。筆者認為，上述四類過錯情形為世俗和道德所不容，因此當事人對這類事情往往采取隱秘、謹慎的態(tài)度，此為無過錯方的察覺并舉證帶來了現(xiàn)實的困難，且當事人往往是在婚姻關系解除后才發(fā)現(xiàn)，如果以當事人在離婚時不知道對方存在這些過錯為由不支持其損害賠償?shù)闹鲝?，于理不合?/span>

本案中，被告在夫妻關系存續(xù)期間，違背夫妻之間相互忠實的義務，與其他異性存在不正當男女關系并導致其懷孕，且一直向原告隱瞞該事實，致使原告的人格利益受到侵害，并遭受了精神損害，如果機械地套用婚姻法第四十六條的規(guī)定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與法律賦予無過錯方尋求救濟途徑的初衷相違背，因此本案對婚姻法第四十六條第（二）項作擴充性解釋，并無不妥。

因本案涉及各方當事人的個人隱私及未成年子女的權益保護，故應采取書面賠禮道歉為宜。結合原告遭受損害的程度，酌定被告需賠償?shù)木駬p害撫慰金為1萬元。另外，承擔離婚后損害賠償責任的主體為離婚訴訟當事人中無過錯方的配偶，故對原告要求第三人向其賠禮道歉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